言者意之声,书者言之记意思(言者心声也书者心画也)

言恭达：书者，心之迹也

黄庭坚《糟姜帖》（《承惠帖》）

“书者，心之迹也”。蜕庵太师云：“书道如参禅，透一关，又一关，以悟为贵。”数十年来学书体会最深的则是“悟道”。书须靠“悟性”之发轫。按米芾所说书家要追求“随意落笔，皆得自然，备其古雅”的理想境界。

书法人在研修觉悟中，逐渐净化自身内部精神境界，清除外部世界世俗物役功利干扰的影响。拥有一个纯净天然的艺术新天地。扬雄提出“书，心画也”的观念，所谓“心画”，即内心世界的表达。有什么样的艺术心理素质，就会对应有与之相适应的作品风格品味。

书法，必须通过摄情达到“摅发人思”，使观者在“不尽之境”中受到感染。常人说的“书外之意”即指此。天机舒卷，意境自深也。

——言恭达《抱云堂艺思录》

王羲之《快雪时晴帖》

任何一门艺术都可以表现和传达人们的情感和思想，以书写汉字为表现的中国书法艺术同样具有这样的功能。通过书法的笔法、字法、墨法、章法等本体语言的表现来感受到书者的情感、思想和精神，故“书者，心之迹也”。历代书家对此多有阐述，如蔡邕的“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孙过庭的“达其性情，形其哀乐”，张怀瓘的“或寄以骋纵横之志，或托以散郁结之怀”，郝经的“书法即心法也”，项穆的“夫经卦皆心画也，书法乃传心也”，刘熙载的“书也者，心学也”等等，这些观点可以说都是深受扬雄“心画”说的启示而引发出来的。

扬雄《扬子法言》云：“故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声画形，君子小人见矣。声画者，君子小人之所以动情乎。”说的话是心灵的声音，写的字是心灵的图画，通过说话、写字，就可以看出一个人是君子还是小人，足见“言”“书”都是用来表达思想情感和精神面貌最直接、最真实的交流工具。当然，扬雄的“书为心画”说中的“书”并非专指书法，而是指一切的文字著述，这自然也包涵书法这一艺术形式。“书”是用来表“心”的，所以书法可以借助其艺术的形态来传达书者的情感意绪。

苏轼《邂逅帖》（《江上帖》）

刘熙载《书概》云：“扬子以书为心画，故书也者，心学也。心不若人而欲书之过人，其勤而无所也宜矣。”他把“心画”易为“心学”，这是一个创新性的认识，强调了书法审美内涵以及书者天赋才情、情感品性的重要性。书法是表“心”的艺术，主要体现在创作中寄予书者的精神品格和个性修为，由此彰显出书者的人格，王羲之风神超迈，其书灵和秀逸；颜真卿厚重刚直，其书正大雄浑；苏轼旷达高致，其书蕴籍丰美；黄庭坚卓尔不群，其书瘦劲奇宕，可谓“书如其人”。既然书为心学，那么学书不仅仅是技法的学习，还要注重“心”的修炼，以免“勤而无所”。如何修心？言恭达先生给开出了药方——“书须靠‘悟性’之发韧”，学会了悟，方可有“由技进道”的可能。诚如蜕庵太师所言：“书道如参禅，透一关，又一关，以悟为贵。”

颜真卿《自书告身帖》（局部）

（抱云堂书院彭庆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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