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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月光什么意思

散文丨一地月光

一地月光什么意思

文丨杨立宇 摄影丨曹新庆

夜,巨大而宁静。

收的最晚的庄稼是地瓜萝卜。出地瓜萝卜是最愉快的劳动,因为刨出的每一颗地瓜萝卜,模样都出人意料,各不相同,人们都充满了期待。出地瓜萝卜,男女老少都上阵,场面热闹又壮观。一畦畦出完,一小堆一小堆堆在地里,一一分到户里。人口多的,多分几堆,人口少的,少分几堆,光棍汉只分一小堆,或者与别的光棍汉合分一堆。分完,各户用小推车推回家,光棍汉直接用包袱口袋往家背。地瓜萝卜分下去,麦苗儿也一垅垅地绿了。劳力们还是闲不住。他们把北坡的高粱秸、棉花柴一车一车拉回村,堆在场院里,队长一家一家分下去。最后,套上黄牛或红马,把河北的秋地一犁一犁全耕完。

都忙利落了,劳力们穿起夹衣串门子。抽着烟,坐在屋里扯闲篇,脸和嘴都很快活。扯上几天,套上大车,拉上大铁锅,铺盖卷儿,米面粮油,去西边的村庄挖沟。西边那些村庄很远,远得像个梦。在我看来,他们犹如去了一个遥远的国度。

村庄一下子冷清了。

大清早,街上吱唷吱唷的水桶声突然消失了。中午,胡同里再听不见响亮的咳嗽声和咚咚的脚步声。狗们遭不到呵斥,却感到了寂寥,懒洋洋地溜达,不再朝着风口疯跑。公鸡懒得打鸣,母鸡干脆睡觉,屋檐下的麻雀一声不吭。牲口们随劳力们出了远门,连刚生下五天的牛犊也跟着去了,村庄里一点它们的气息也没有。两个四爷还靠在南墙根下晒太阳,只是没了说话的兴趣,都歪着头,各睡各的。大些的孩子挎起筐子去坡里拾秋,小一些的孩子趴在地上弹蓖麻籽玩儿,一个个变得很听话。一到晌午,不等娘叫,都早早地回家吃饭,吃了饭,坐在屋子里安静地写字儿。母亲带着姐姐坐在炕头纺线,说着闲话,叽叽咕咕的。黄昏一降临,各家大门就关得紧紧的。

没有谁不小心翼翼。

夜晚长得让人无奈。

月光充盈。一屋顶一屋顶的,高高低低,错落着,都一样的清冷。天井西面白着,东面黑着,黑影慢慢变小,天井里越来越白。大半个窗户白着,一些月光平铺在炕席上,月光里一个针线笸箩,笸箩里一块线板,线板上一圈黑线,黑线上扎着一根细针。屋里黑着,不是漆黑,能模模糊糊看见东墙上领袖像年画,方桌上的暖瓶和茶壶。茶壶盛在印着绿叶红花的铁茶盘里,一同盛着的,还有三个茶碗儿,两个完好,一个没了把儿。父亲不在家,茶壶好些日子没动了。灶前的草烧光了,收拾得很干净。七印锅敞着,高粱穗秆钉的锅盖,竖在锅台里侧。汤勺扣在蓝边碗里。沿着炕,墙上贴着香烟纸,金鱼的,勤俭的,葵花的,大众的,金鹿的,丰收的,从炕头到南窗,贴了一圈儿,贴着贴着,就斜斜地向上走了。丰收的最温暖,上面那辆拖拉机最可爱。坐在炕上向外看,时间仿佛已停滞了许久,凝结在屋顶的月光里。杨家连声狗叫都没有。杨家真是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地奢侈的月光。

天地无垠,月色无边。

我盼着父亲快些回来。

作者简介:杨立宇,七零后,史志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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