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源自史前宗教，终得礼制雏形：觋巫角色的几千年岁月之旅

导语：觋巫，民间亦有称作巫觋，其特点被认为能通鬼神。人类为了信仰的目的能够取得预期的效果，很早便以其为媒介。而巫觋信仰作为在民俗信仰中占据突出地位的部分，不仅有其特有的思想活动，还伴有行为仪式，包括预知、祭祀、巫术等活动，具有自发、朴实、神秘的特征。从史前文明开始，不同时期的觋巫便有不同的性质、特点和作用，下文则将以时间跨度划分内容，围绕不同时期的觋巫所担任的角色发生的演变，观察史前中国文明中关于的形成、变化和发展，通过社会形式及社会制度的差异来介绍关于政治、宗教和的关系，从而进一步理解觋巫的角色演化。

觋巫

一、 七八千年前——六千年前左右：史前宗教，最初的觋巫

从史前宗教开始，可追溯到距今七八千年左右，就出现了具备这一职能的角色，在早期礼制的形成起源及过程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宗教作为原始的信仰力量而存在，对于全世界人民都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不论是出于个人的信仰还是心理的敬畏，其实都是民众为了自身的生存与而进行的，是一种具有目的性的民俗活动，而由此便出现了宗教。原始生产力的发展，带动了原始宗教的发展，人们开始进行宗教仪式，并随之出现主持或承担宗教角色的人物。这是觋巫最早期的形态，可以说是属于的一种身份，而这种身份也就预示了其在今后的宗教发展及改革中日渐重要的地位和作用。

觋巫作为早期的宗教领袖，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代表的是民众对自然的敬畏，对所谓的信仰，在史前文明的探索期中，可以说是一种先进的表现。

通过许多文化遗址的对比与验证，人们已经发现在距今七八千年的史前时代，其实已经出现了一些特定的器具，它们有固定或类似的造型，被应用于宗教仪式中，诸如骨笛、龟甲、玉器、精致的小型生产工具等，虽然较于后世来说仍然相对简单，但是也足以说明在当时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礼仪规模。虽然史前社会有其无可避免的复杂性，但是既有的事实是可以说明当时所具备的初步的宗教信仰、礼仪形式以及觋巫职能了。

兴隆洼文化遗址

二、 六千年前——五千年前左右：早期城邦，觋巫的初步分化与整合

在各个地区发现的史前宗教的遗址中，逐渐出现越来越多，象征性越来越强的随葬品，觋巫手握宗教权力，其崇高地位日渐显露，原始宗教则迅速发展起来。

随着宗教的发展，礼仪仪式也更趋向于复杂和高要求，比如各个地区的文化遗址中，就不乏数量众多的祭祀坑，或是大型的祭坛等，可以看出当时各个地区的宗教活动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规模。而随之，觋巫的职能也得到扩大，除了巫的群体，也出现了祭司群体，在祭祀、占卜、主持仪礼以及进行驱疫求吉等巫术的方方面面，都进行了进一步的分化与整合。

陶寺古观象台

相应的，对于原始农业时代至关重要的农业经济方面，觋巫则因其特殊的天文、节气的测定方法，指导农业生产，运筹战争，便利出行，甚至拥有了各司其职的相关身份，如、，专门进行的大火星的观测和祭祀。这些角色的职能已经不限于占卜吉凶和主持祭祀，而且还进行着对氏族、部落的农业经济与民事活动的管理与领导。充当、的角色，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

原始宗教分化出形而上的统一神祗宗教和形而下的世俗礼仪发展两种趋势，与此同时，初步的等级分化也开始显露出端倪，并且已有了一定的礼制的影子。比如大墓中出现蚌塑的龙、虎等象征物，可借此推断墓主人的身份；诸如红山文化的出现，则可推断其礼祭的是手握宗教权力与政治权力的上层人物。

不止如此，在文化遗址中所发现的数量并不少的祭坛、神庙等也是礼祭仪式重要体现载体；也包括已具有一定规模的礼器，以及仪式所需要的系列器具。这些无不说明，早期城邦式的原始国家已经诞生了。此时，区系文明百花齐放，史前文明发展到较高水平，生态环境或其他内外因素的影响也更加清晰的显露出来。各个文化类型在宗教神权与世俗权力的资源配置方面出现了以下三种分化。

火正阏伯真官

1、偏重世俗酋长的政治权力与权威

以中原龙山文化为代表，氏族、部落首领，即酋长拥有较高的权威与政治权力，这一模式其实从后世神权服务于王权的制度习惯便可窥见端倪。酋长或可是族群中的觋巫身份，也可是其他身份，由巫职辅助，这种偏重出现了趋势，也出现了延续。

2、偏重宗教神权的祭司权威

以红山文化等为代表，担任族群巫职身份的个人或群体处于领导地位。红山文化作为崇尚宗教神权的族群文化的一种，相较于其他的史前文化，更先一步的跨入了古国阶段，而在这一阶段出现的有此偏重趋向的政治模式，对其后的国家建立与文明产生都起到了一定的承上启下作用。

3、行政权威与祭司权威相混合的模式

事实上，在史前社会的发展进程中，混合型模式是很常见的。宗教神权与酋长行政权相互利用、影响，甚至于出现在同一个领导身份上。故此，权利的划分并非绝对，其模式的各种分化与演变对于后世的国家起源和文明结构、内涵有着重要影响。

偏重王权的仰韶文化

三、 五千年前——四千年前左右：早期礼制，觋巫身份演化的巅峰

早期的国家模式发展起来，受到地理、气候或是人文环境等的影响，人口开始出现大规模迁徙或是军事性扩张，权力资源配置因为社会的硬性需求而逐渐偏重于王权威权的实用性建设，宗教祭祀方面相对简朴。偏重神权良渚文化等文化类型式微，而奉行政治权威的中原陶寺文化等文化类型开始得到快速的发展。这种社会现实反映在先民精神生活主体的史前宗教上，就是原始宗教的崇拜内容逐渐改变属性，向着世俗化的早期礼制发展。

早期礼制因其与世俗王权的一致性及因孕育于原始宗教而存在的各种联系，不仅是的发展过程，也是史前中国文明的发展过程。可以说，它是当时部落社会中政治、军事权力原始宗教互动的结果。而觋巫在这一过程中，面对新的机遇，适应了生态及人文环境，出现了多重的身份职能，承担着更加重要的角色，并且在角色的演化过程中，对于早期礼制的形成与发展也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关于早期礼制的种种形式，主要可归纳为两大部分。其一是通过地面权力的等级分化来决定天神位阶的主神崇拜方面，其二则是因诸神的地位职能不同而决策出百官的地位职能的自然多神崇拜方面。下面将围绕这两个方面来介绍，在等级化逐渐明晰的早期礼制社会，觋巫的身份与职能又进行了怎样的演化。

礼制国家逐步构建

1、主神崇拜

这一时期的主神，通常都为祖先神。而祖先神顾名思义，就是部落或族群把初代的领导者，或是家长等地位崇高，贡献卓然，威信力超强的一些已故先人作为神明来供奉并求得庇佑。这一信仰的起因则是人们对的信奉。对于祖先神，人们认为生时受其领导与护佑，死后也自然归其管理和保全。这种思想习惯也是由人们当时的族群生活方式决定的。早期的礼将部落联盟中占统治地位的部族祖先神作为主神来尊崇，提升了世俗王权的神圣地位。

由于史前觋巫大都由部族酋长一身兼之，其主神也就具备部落酋长兼巫师的神圣性与社会性品格。在商代的祭祀制度中，祖先神作为手握神权的主神和部族的血缘先祖，是国家的最高礼祭对象。而其统治下的先公、先王则是作为辅神，与配飨商族祖先神共祭。由此，也就形成了关于神的等阶制度，即通过地上的政治制度和社会等级决定天上诸神的地位。

地上王权权威渐高，出现了王权制约神权，神权服务于王权的现象。以觋巫起始，最终落实于最高王权的身份职能在这一方面达到顶峰，宗教向着政治、道德屈服，神权的作用逐渐演化为教民事君和道德传播，超现世的抽象的上帝、天神的发展途径受到阻滞。

等级分化下的神灵崇拜

2、自然多神崇拜

对自然神的崇拜是一种从远古便开始，一路流传的泛众信仰，这种信仰的对象是自然界的各种现象以及各种生灵。人们最初无法理解气象的变化，无法理解许多自然的规律，于是把这一切都归于神灵范畴，从而加以信奉和崇拜，逐渐的形成完整并且流传广泛的自然神系统。但是所谓自然神，之所以受人追捧，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与人类的生产生活密切相关，所以被崇拜的自然神也有固定的范畴，并不指自然的所有造物。其大致可分为四类。一类是天体，如日神、月神；一类是自然现象，如风神、雨神；一类是无生物，如山神、海神；一类是生物，包括动物神和植物神。在原始宗教中，自然多神崇拜是其基本特征。表现在对山川百神的祭祀，成为了祭祀等级化的重要内容。

太阳神、人面像中的自然崇拜

礼的祭祀等级化特点，与原始宗教改革也有着重要关联。但事实上，由于统治者的有意为之，原始的直接沟通方式，即民众可以与地位最高的神灵进行沟通的方式被等级化，转化成为了按层级进行不同的沟通。人分了三六九等，神也分了三六九等，自然觋巫也就分了三六九等，各个阶层必须一一对应才能进行各自的沟通。这一分化演变到后来，也成为了以地缘等级或血缘等级为标准的，这一部分祭祀制度出现的起因。

自此，领导者的沟通方式成为了，民间的沟通方式则发展为以，为首的其他祭祀。以祖先神为核心的民间血缘家族、宗族观念深入人心，以觋巫起始，分化为王权最高统治者与族权最高统治者的身份职能，终于进行了等级的固化，君权神授成为主流，自此奠定了古代中国政治文明的基本特征，成为了早期礼制的核心内涵。

天子祭祀

四、后世——觋巫完成分化与整合，等级身份逐渐确定

总的来说，在早期礼制的发展过程中，觋巫的角色演化呈现出一个权威化、神圣化的趋势。那么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在仪式与礼的表现形式中，觋巫的身份职能又担任了怎样的角色。

不难发现，在距今四千多年前，就已经出现了礼的初级形态。在古代文献中，就已经出现了摄行天子之政的祭祀之礼，以及朝觐之礼，宾主之礼，丧葬之礼等多种礼仪形式。在这种形势下，巫舞，巫乐的保留成为了最主要的事项。因其传承在原始宗教中对于氏族、部落的原始道德规范的社会整合作用，早期的礼也就带有了强烈的政治与道德传播功能。而作为这一事项的主持者，或者说是操作人，巫觋依然具有崇高的地位。

巫舞

但此时的觋巫，依然也出现了等级的分化。其大部分职能都在为至高的王权服务，可以说拥有话语权，但拥有至高权威的群体已经不再是所有的觋巫身份者。而由此，巫舞与图腾的综合性崇拜也就此跨入了崭新的阶段。在三代，巫舞作为一种较为普遍的现象，其主要功能可称之为，即通过舞蹈愉悦所求神明，达到降神的效果，通常会被用于求雨等仪式。

图腾则是原始信仰之一，但其实可以说图腾崇拜中也暗含了一些自然神崇拜的影子。图腾的内容可以是动物，也可以是植物，甚至于可以是某种含有特定意义的符号。氏族或部落对于图腾的感情是很特殊的，他们认为图腾是自己族群的起源，觋巫则是图腾的代言人，部落与图腾是守护和象征的关系。氏族时代的辉煌，诞生了图腾文化的辉煌；氏族时代的动势，也影响着图腾文化的动势。

基于此，图腾万物定神祗官类便有了明确的来源和依据，由此衍化而来的权能崇拜，便使得史前社会复杂化时期的酋长权力神圣化，从而也达到了宗教诸神服务于政治权利的效果。

原始龙的图腾崇拜

结语：早期的礼制，对原始宗教进行了继承和扬弃，使神权在社会发展进程中偏离了统一神祗的发展道路，这或可说是觋巫的身份职能在演变中的一种调控力，中国古代特殊的政主教辅模式也籍此定形。等级化的出现，使得本就拥有崇高地位的觋巫更是得到了与众不同的权能，但也正因为等级的固化，也使得其职能与身份进行了整合与分化。可以说觋巫是衍生了王权，又服务于王权，那么最终是否终结于王权，也取决于历史的更迭与权能的兴衰。而觋巫角色演变至今，也有了不同的形式与意义。

参考文献

1、《商代的神话与巫术》

2、《中国文明起源新探》

3、《商周文化比较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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